以下有雷,慎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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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的一開始,是莉莉水果店的老闆李文雄先生說常常有人問他湯德章的事。年紀頗大的他居然對此不甚了解,便開始來找尋這段舊故事。後來輾轉得知湯德章尚有一個兒子還住在台南,所以想要邀他出來聊聊這段故事。說也奇怪,找了七年,居然身邊的親友與顧客都不知道湯德章的兒子是誰、在哪,連幾歲都一概不知,彷佛一切只是一段夢話。

直到某天一台計程車經過,司機急著向李先生揮手,問他知不知道車內坐著什麼人,李先生走近發現是一位耆老,這段塵封到連主人都不敢記起的回憶,慢慢在世人眼中揭幕……

以下是電影內容,沒有順序,可能爆雷,摻雜心得,且時序必定有誤。讀之請謹慎。

故事一開始從湯德章生平日講起。母親是在台漢人,還裏著小腳,父親是日本警察,在戶籍謄本上寫著「內緣妻」,是日語,意思代表非經法律允許的婚姻關係,原來那時日台無法通婚。當時他本名為坂井德章,後來在師範學校被勒令退學。退學後先去當小礦工,然後考上警察,沒多久又到日本找到叔叔並過繼到叔叔家中,得以升學並取得法律學士資格,在日本求學時改名為新居德章。

之所以被勒令退學是因為他當時沒有錢買制服穿,被同一位老師糾正過幾次後,太過生氣,當場把衣服脫下來丟到老師臉上,所以在記錄上是:言行不佳,個性不好。

後來導演與編劇去找了當時的就學記錄,發現其實被退學算常態,當時大約(可能有錯)都有10%以上台灣籍學生被退學,湯德章那屆更是高達30%(應該有錯)。經由此紀錄找到幾位被退學的同學,有幾個原因是造成湯德章退學之因,例如:那時日本人地位仍然較高,對於本土台灣人有著歧視,老師也都會偏心。

礦工時期的湯有受一位老者指導拳腳功夫跟少少的漢醫,當時他的個性就是很挺朋友,一群好朋友約五六人常一起出動,誰欺負他朋友,他就會去討回來。由於有讀書,湯德章後來礦工做一陣子就考上警察。當時的警察位階很高,甚至有海報寫著:「南無警察大菩薩」,十分有趣。

沒想到被退學的湯在警校畢業時當畢業代表,由於熱血憤俗,沒幾個月就升上了連日本人也都要幾年才升得上的警部補。警部補次於警部之下,高於巡查部長,算是系長(系主任)的概念,以現在的警階來看大約是二線一星,常見的巡官、分隊長或小派出所所長這樣。

播放到這裡,電影出來一位蔡顯隆歷史老學者協助導演、編劇來把這故事講得更完整。甚至還拿出很多以前的老剪報影本。導演問他為什麼都印出來?蔡學者說以前學校都不給看歷史文件,都是後來才有的,為了不要再讓歷史文件消失,自己印一份回去慢慢看。當時請他出廬的一幕是他要出家門很困難,門很難推。

門為什麼難推呢?

因為裡面幾乎堆滿了書與各種舊文件,而且是那種隨意堆放的,中間幾無走道,剪報與書卡住了門,所以門才推不開,人才走不出來,囧。就想成是新聞報導資源回收老翁家的那種感覺,只是老學者的東西都是寶就是了。(咦)

湯德章警察當得好好的,為什麼要去讀律師呢? 因為那時候發生了一件交通事故,原來是日本人開車肇事,撞傷了一位臺灣人。後來經過他的追蹤。發現原來是當時一位在臺灣的日本議員的兒子,姓氏叫做鹿沼。後來有和解成功但是他沒有辦法把這個案件往上呈去做判決,所以。深深感到臺灣人被欺壓的憤恨。也開始了,有日本人身份認同感的第一次混亂。(按:小時候應該還有一次)

這一段小插曲。本來沒有任何的文獻,甚至連派出所也沒有記載。是因為蔡學者找到一個日本當時的剪報,確定真的是湯德章去辦出來的。哎,歷史要被完整保存真的很難啊。

沒多久,盧溝橋事變,台灣當時為日本屬地,報紙還有為日本祈福(印象中湯德章也有撰文)。湯在此時有被派到廣東駐點,但約4個月就回台了,導演剖析之後才知道原來湯在當地覺得當時廣東的人民沒有道德,跟台灣差很多。第二次文化衝擊出現。(按:那個,現在有比較好嗎?)

湯德章之子,湯聰模,其實是養子,是姐姐的兒子過給湯德章的。雖然是過繼,但陳銀(湯聰模老先生的姐姐,未過給湯德章)說舅舅對湯老先生很好,都沒對他發過脾氣,他要買什麼都順從他。

由於日本戰敗,台灣屬無主之國,當時由中華民國政府軍代管。湯德章因在當地頗有名望便踏入政壇,他在自介上寫:性剛厭虛偽。期待多年能夠回到祖國,心中滿是安慰。沒想到後來因國共內戰,台灣人對國家觀感變了,不只通膨高漲,連治安也迅速敗壞。這是由於日本治台時期採取高度發展,這是別的殖民地沒遇過的對待。台灣不只能就學,還能都市化、城鎮化,連農業都有升息,自然是現代化與法治化程度很高。

但國軍來台後就不是這樣了。不只軍紀敗壞,道德感與文化相互排斥,台灣民情開始思變,然後,就發生二二八事件……還沒,是發生員林事件。

員林事件,是鹿港牙醫因故被派出所約談,警察許宗喜以武力攻擊牙醫與其友人,後來被告上法院,但許員調任至台中縣警局並拒絕出庭審訊,法院不得已派出法警去押解。沒想到許員拒絕,更甚者,局長、督察長還命人解除法警武裝,法警中途甚至還被槍擊!你以為事情結束了嗎?還沒,法警就醫時還被武裝警察監控而不准探視。

是的,警紀法紀敗壞到盪然無存,就是國民政府接管開始。(按:是說,現在有比較好嗎?)

湯德章遂有了比日本人還不如的感覺。我想,228之所以會發生,主因就是陳儀在民報受訪:「若不採取行動,台灣將變成台灣的台灣,而不是中國的台灣。」

由於中華民國以落後的政策來治理現代化的台灣,終究會有衝突,這點陳儀受訪(應該是上呈給蔣介石的書信)倒是明白得很。

228還未發生之際,國民黨已採取違憲的政策,不讓地方自治。但他們的手法地方說要否決官派連任,好,那就讓地方選出來頭人是誰,結果發現國民黨支持者得票只有第三,在選出後直接宣布戒嚴,沒多久,228發生。所有議員都被抓到監獄了。(出現了蔡丁贊教授協助)

據當時的記錄,湯其實算剛正不阿,以為只是去議會聊聊,沒想到一去居然是受審,雖然有書記官認為湯並沒有二心,且熟讀法律不是茲事份子,但看軍法官的表情就知道湯會被槍斃,用來殺雞儆猴。

就當時還小,現在已都是老先生等級的街坊苦笑說:「那時湯德章被綁且遊街到公園,只聽到槍聲三聲,砰砰砰。」「其實當下也不知道是誰。但沒人敢去收屍。」

湯德章的罪名叫台南暴徒,但還能找到的審判文卻充滿一堆不合法,例如:審判文沒有官印、沒有審判人的名字、而且戒嚴時期非軍人不可使用司法審判。

是的,這就是當時的國民黨治國。

湯老先生回憶:「媽媽那時不讓我去看爸爸(的屍體),是自己趁晚上無人時再去幫爸爸擦臉換衣服。聽鄰居說,爸爸死掉的時候臉上都是血,蒼蠅都在臉上飛。因為爸爸被槍斃,也沒人敢收(屍),媽媽隨便找了個地方就埋了。我常常看到媽媽流淚。我想,媽媽在生活上遇到不開心的事,就會去那裡找爸爸訴苦吧?」

湯德章的故居因故賣出,後來被台南市政府收回納入古蹟。湯老先生得以回去探望小時候摸過的老樹,還跟大伙說:「沒有看到,後面還有一間小房子嗎?那就是以前我睡覺的地方?我好想再來這裡睡。我的年紀已經大了。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胡思亂想。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想爸爸跟媽媽?」

劇中的兩段話,我想做個小結。

一,

李文雄:「咱自己的地方你不了解,誰替你了解?誰替你了解,就是別人幫你寫歷史。」

二,

因為發生228事件而被槍殺父親的湯老先生從不在家裡談起湯德章。不只連一開頭的李文雄先生都找了七年還找不到,連女兒、孫女、孫子都不知道爺爺跟阿祖就是湯德章。湯德章曾孫子說:「這幾年開始寫臺灣歷史,他的同事(或同學)就跟一些90後00後,比較年輕的人講說他的阿祖就是湯德章。連外人都比他熟他阿祖。」

曾孫子湯先生跟導演去湯德章紀念館時,他看到一個剪報上面寫。臺灣可以和內地和親。他還以為內地是大陸,導演回他說:那時候的內地指的是日本。湯先生才愰然大悟。

這就是歷史的悲哀。連嫡傳的子孫。都沒有辦法知道最切身的歷史。

你,想讓孩子過這樣的人生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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